距离水寨五千米的溪流边,霍泗邈的大军就驻扎在此地。由于并不是什么大战役,霍泗邈只是用车辆和帐篷组合了一个临时的营地。虽然只是临时驻扎的简陋营地,但是营地的防卫并不简陋。后勤民夫和商会私兵在营地周围布设了不少报警陷阱,二十名亲卫也探查了周围二十里范围,确认了没有敌人的密探。溪水的源头也派人查探过,没有什么异样,在取水做饭之前也让路上俘虏的武士们先喝了几口,确认安全之后才放心取用。
霍泗邈和几个亲卫在大帐中研究着刚探明的地图,其中一个亲卫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方说道:“大帅,这里就是那些贼人的水寨了,按照水寨面积和炊烟推测,水寨内的人口数量超过四万。肉眼可见的岗楼数量七十四座,守卫人数不详。抓到的舌头有说一千的,有说三千的,还有说近一万的,不知真假我们也不敢胡乱推测。”
“水寨有什么动静吗?”霍泗邈问道
“前几日我们大军行进之时,周围有不少密探,自我们驻扎之后密探就渐渐少了,水寨也没有出击的意思,海面上的渔船都窝在港口没有出海的迹象。”
“这就奇怪了,这几日我们卖了无数破绽给他们,他们居然没有出寨偷袭,看来这些水贼的头领还有些本事。”霍泗邈不由得高看了对手几分。“敌人据险固守,攻城消耗战太耗时间,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,得想个办法速战速决。”
“大帅,不如我们用火攻逼他们出寨。”
“海边可不比内陆,常言风无常势水无常形,我们初来乍到,对此地风物尚不清楚,贸贸然用火攻就怕引火烧身,得不偿失。”霍泗邈摇头否决道。
“那么溃败诱敌之计呢?”又一个亲卫说道。
“无论是三卫还是津田私兵,都是刚刚训练完成的新兵,就怕这假败变成真败,到时候兵败如山倒,敌众我寡,想收拢残兵都是妄想。”霍泗邈继续摇头否决。
“大帅,看来咱们只能采用正面攻城的战法了,奇兵不行咱们就取正道。”
“这次我们出来一没带攻城器械,二没带工匠技师,这攻城战不但徒耗兵力还旷日持久,昨日志摩城快马来报,说北方的九鬼氏有所行动,要是这两股志摩最大势力合流,那么速战速决统合志摩,就无从谈起了。”
整个大帐里愁云惨淡,众人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对策,如果不是时间紧迫,霍泗邈有十几种办法攻下这破水寨,可惜现如今一个都用不上。讨论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,霍泗邈只能下令明日巳时龙卫虎卫饱食战饭,午时整备集合攻打水寨,无论如何先动手打了再说。
命令从大帐中传出,整个营地开始运作了起来,为明日的大战做着准备。第二日中午的太阳烘烤着大地,五月的太阳虽说比不上七八月的,但也足够把人热出汗水了。龙卫和虎卫的黑人战士穿戴着全套重甲在太阳下热的跟蒸笼一般,虽然铠甲内侧有布皮组成的内垫,让人不至于被晒热的金属烫到,但那绝佳的保温层也让本来还算能够忍受的气温,变得燥热难耐。
水寨前的荒地异常的宽阔,区区四百人的白鸟军,摆开阵势的时候显得如此单薄。龙卫的重甲战士列队在前,虎卫的重甲战士作为预备役列队在后,三百名日本武士则全部列队在龙卫之后。每个日本武士背上都背着一把弓箭,地上立着一个箭筒,里面装有三支箭。
正当霍泗邈准备下令前列前进进攻水寨的时候,水寨的门却洞开了,里面呼啦啦跑出一堆着装各异,拿着各种武器的战士。这些士兵完全没有列队一说,按照各自的势力组成一团一团的兵堆。数量最多一堆是中间那些像农民多过像武士的家伙,他们虽然衣着简陋,但是手上的家伙却不少,又是武士刀又是长枪,还有不少人背着弓箭。霍泗邈大略的看了一眼,对面的这群乌合之众有两三千人,不知道是水寨的主力还是仅仅只是先锋。
一群乌合之众中走出十几个人,其中一个像是头领的家伙对着霍泗邈喊道:“这里是我志摩七岛众的地盘,识相的就快点滚蛋,别逼老子动手,我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,惹得老子不开心了,把你们做成肉干卖到四国去。”说完身后的海贼们哈哈大笑。
霍泗邈也不恼,挥手让旁边的亲卫吹起了号角,前列的三百五十人听见号角开始缓步前进,因为是第一次实战,有些紧张,原本整齐的阵列随着行进开始变得扭曲,不过在各伍长的调整下,还是勉强维持住了阵线,后军的五十人虎卫也保持着距离跟着向前行进。前进到距离水寨大军一百五十步的时候号声停住,又传来了三声急促的短号,三百日本武士放下手中的箭筒,取下背上的弓,弯弓搭箭朝着对面的水军射出第一轮箭雨。
在白鸟军前进的时候,水贼就已经做好了准备,当箭雨袭来的时候,一张张简易的盾牌就已经竖了起来,第一轮箭雨并未造成什么损失。短号消失后就是一阵鼓声,伍长们看向后方的本阵,一面红色的方旗竖起,并摇晃了三次,一面黄色方旗则原地绕了三圈。龙卫属下的一百五十名武士快速射空剩余的两支箭,丢下弓和箭筒,拿起盾牌和武器,跟着龙卫向前挺进,虎卫则快步向前,列队在龙卫之前的位置,护住剩下的一百五十名武士。
看着伴随着鼓点缓步前进的龙卫,水贼们开始有些慌张了,虽然面前的敌人只有区区百人,但是那磅礴的气势却压得他们几千人喘不过气来。当双方距离不足百步的时候水贼们终于沉不住气了。三百多个会射箭的稀稀落落的射出了自己手中的箭,这些人大部分仅仅只是会射箭而已,最远的能射一百二十步,近的甚至只能射四十步,三百多人射了一千多支箭,真正落在龙卫头上的只有十几支。头领们慌忙止住手下人的浪费行为,看着一地的箭心疼不已。为了避免士气崩溃,几个头领相视点头,按照商量好的,每家分出三分之一的兵力总计一千人发起了第一次试探。第一批冲上去的是三百名水贼,他们常年在水上打劫商船,战斗经验丰富。
待得水贼们冲到龙卫面前,才发现眼前的战士异常高大,自己只到他腰部,盔甲样式也极不寻常,虽然脑中想法很多,但是水贼们还是不顾一切的一刀劈在了对方身上。“铛”的一声,手中的日本刀差点脱飞出去,而对方的铠甲却仅仅只是出现了一道白痕,那高大的战士似乎是刚刚缓过劲来一般,挥出手中的大刀劈砍而下,灵活的水贼早就后退半步闪开了战士那笨拙的反击。前排水贼刚刚后退半步庆幸自己躲过一劫,就看见那高大战士的腰间刺出一杆长戟,尖锐的矛头电光火石般的插入了自己的胸膛。
霍泗邈看着不远处的战场,摇了摇头,“这些黑人战士果然不习惯甲胄武器的重量,身体动作跟不上反应,这样迟早要吃亏,看来以后的训练要戴甲了。”
由于龙卫只有五十人,正面宽度不足,不少水贼绕过了前排的龙卫,试图攻击后面的刀盾武士,霍泗邈见状连忙下令换阵。随着三长四短的号角声和圆形令旗的竖起,龙卫的阵型开始改变,五十名龙卫组成了一个圆阵,一百名刀盾手防住了重甲兵之间留出的活动空隙,五十名长戟兵则在圆阵内伺机攻击。
渐渐的一千名贼人把两百名龙卫围了个水泄不通,内圈的人被外圈的人推搡着不得不进入龙卫的绞杀圈,外圈的人又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,只想挤进去杀敌立功,一场异常有效率的屠杀就在双方的配合下开始了。
虽然不知道前方战场的详情,但是霍泗邈还是皱了皱眉头,毕竟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士兵,自己心里有底。圆阵一成,除非士兵体力耗尽,否则屠杀不会停止。霍泗邈担心一但先锋战结束,对面胆寒逃回水寨,后面的攻城怕是要浪费不少时间。霍泗邈当即下令虎卫丢弃弓箭,撤回本阵,还下令后勤大队在远处树林搞出动静烟尘,装作大部撤退的样子。为了避免被围的龙卫慌乱,而打破阵型崩溃,霍泗邈并未用令旗金锣下令,而是派亲卫传令。
“首领,对面要跑。”一个眼尖的水贼跟兔鬼汇报道。各势力的首领本来还紧张的关注着前方战场的情况,被这嗓子吸引,看向了远方的白鸟本阵。果不其然后方树林飞鸟四散,尘土飞扬,先锋战场后方的预备兵团丢下弓箭往本阵跑去,还完全丢失了阵型。一群首领顿时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,兴奋的组织手下全军出击。兔鬼当先一步率领剩余的七百多水贼越过了厮杀正酣的战场,追向了“败逃”的白鸟军。
两千人掩杀的威势不可谓不强,虎卫的士兵有些真的被吓到了,从假装撤退,隐隐有变成真正溃败的苗头。传令的亲卫见势不对,立马止住虎卫,下令虎卫按照战斗阵型摆好阵势,再后退者斩立决。得益于长久的训练,虎卫战士下意识的结阵列好,有了同伴在身侧,虎卫战士们内心的恐惧才稍减。
霍泗邈正打算继续引敌深入,回头才发现虎卫止住了脚步,经验丰富的他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,叹了口气,菜鸟真没办法弄什么高端战法。止住演得兴起的众人,率部又回到了前线。津田健二郎指挥着三百商会护卫,压着缴了械的两百多俘虏来到了霍泗邈身边担忧的问道:“霍将军,战况如何?”
“津田大人不必担心,现在这三千敌军已经被咱们牢牢套住,全歼了这些敌人,对面必定元气大伤,攻城的时候咱们稍稍用力,他们说不定就开城投降了。”
津田健二郎看着不远处杀奔而来的两千贼人,深深的吸了口气,打定主意要是虎卫失利,自己说什么也要架着霍泗邈逃回志摩城。